【学术分享】异时空的法国情怀

shkbach

异时空的法国情怀

——记加拿大管风琴家文森•布歇独奏音乐会

图文/周末

    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管风琴演奏博士学位；

    英国牛津工商管理学硕士；

    世界上第二大穹顶教堂的首席管风琴家，加拿大最大教堂的风琴师；

    登台巴黎圣母院，赢得John Robb管风琴大奖；

    加拿大国家银行的投资顾问；

    这些看似两极分化的光环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头顶——来自加拿大的，当今世界最为活跃和著名的管风琴演奏家之一文森· 布歇（Vincent Boucher）。他曾师从羽管键琴演奏家敦·安德烈·拉伯奇和吕克·贝瑟约，以及管风琴家伯纳· 拉加什。评论家丹尼尔·弗利称他为“最近几十年加拿大出现的最好的管风琴家之一。”他长期活跃于国际舞台，特别在英国、奥地利和法国沙特尔和布尔日大教堂以及巴黎圣母院。此次他受邀参加由中央音乐学院主办的“2016北京国际管风琴与电子管风琴学术论坛”，在中山公园音乐厅举办个人独奏音乐会，将异时空的法国情怀带到北京，将为在场的听众呈上一场听觉上的盛宴。主持人沈媛介绍完毕后，西装革履的文森· 布歇缓步台前，微笑向观众鞠躬行礼，带着一种中世纪绅士般的优雅。面对主持人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如何看待中国股市，文森布歇笑称，对比加拿大相对稳定的股市来说，中国的股市是非常刺激的，所以同他一样在美国或欧洲的经纪人一直把目光放在亚洲，尤其是代表着亚洲的中国，也希望能了解中国的这种“跳跃式发展。”问及职业选择的问题，文森坦言音乐与金融并没有前后之分，而是在青年时期选择职业时就同时喜欢管风琴和股票方面的相关专业，同时从事音乐和金融行业的文森·布歇非常喜欢自己的双重职业，认为同时学习这两种专业相互之间都能互有增益。首先，数学对于他弹奏管风琴的相关音乐大有帮助；其次在商场上，每次同顾客聊起音乐的时候都能更好的增进交流。当然，经商的时候也需要一定的冲动和热情，而来自于音乐家的这份冲动和热情能帮助他在金融市场上稳扎稳打。另外一方面他发现，身边的音乐家朋友们并不是很擅于理财，所以他也很乐意为这些人提供一些经济方面的建议。

    简短的开场白后音乐会正式开始。整场音乐的曲目编排呈现出了音乐形式随历史发展的连贯性特征。音乐会分为上下两个半场。上半场首先安排了迪特里希·布克斯特胡德（Dietrich Buxtehude）的两首作品《g小调前奏曲》和《众赞歌－我在天上之父》。众所周知，布克斯特胡德是17世纪末巴洛克时期北德成就最高的作曲家之一，他连接了海因里希·许茨（Heinrich Schütz）与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Johann Sebastian Bach），并巴赫早期的音乐长生了巨大的影响。巴赫曾计划用四周的时间去吕贝克拜访这位管风琴大师，却被布克斯特胡德的高超技巧所折服而足足停留了四个月。今天在音乐会听到的BuxWV.149《g小调前奏曲》，就是对巴赫影响极深的作品。保罗·亨利·朗（Paul Henry Lang）在他的《西方文明中的音乐》一书中曾这样评价布克斯特胡德的管风琴作品：“布克斯特胡德的巍峨的赋格、含有淡淡哀愁的帕萨卡利亚、了不起的前奏曲和炫技的托卡塔都是独立不羁的天才之作。其想象力和创造性都是他所独有的，不能小看为后人的铺路石。与巴赫相比，他的作品同样是尽善尽美的巨著，犹如海顿的交响曲与贝多芬相比，同样是巨著。”文森·布歇的演奏很好的体现了巴洛克时代对“Condiscretione”一词最本真的理解，他用”一种精细的或者能够引发惊奇的轻率的形式“而非“一种不会触怒任何人的高尚的趣味”诠释了布克斯特胡德。

    在布克斯特胡德的奏鸣曲中，来自于多种多样的主题和细节的不断累积的冲击，以及成功地将外表上不同的元素并置在一起，构成了它们首要的美学特征。看看布克斯特胡德管风琴作品的题目就会发现它们对巴赫管风琴作品的影响，因为作品的体裁高度相似：前奏与赋格、托卡塔、众赞歌、帕萨卡利亚等等。从《c小调前奏曲与赋格》BWV.531与《众赞歌－亲爱的耶稣》这两个作品可以看出巴赫作品中布克斯特胡德的诸多痕迹。上半场的最后选择了多米尼克·斯卡拉蒂（Domenico Scarlatti）的四首为键盘乐器而作的奏鸣曲。如此安排是想为听众表示一种态度：不仅仅是为管风琴所做的这些原创作品可以用于演奏，其他合适的作品同样可以用管风琴演奏出非凡的效果。斯卡拉蒂一生中写了500多首为键盘乐创作的奏鸣曲，这其中只有3首是明确写给管风琴的。但经过文森·布歇先生的发掘，发现大约有50-70首亦非常适合管风琴演奏，同时，文森布歇对于这四首作品的处理令人惊叹。斯卡拉蒂所创作的每一首键盘乐奏鸣曲都带有练习曲的性质，要求演奏者从中解决一定的技巧运用和音色解释方面的问题。文森·布歇在演奏中很好的达到了这样的标准，包括双手交叉演奏、快速的重复音等技巧无可挑剔。由此可见，约翰·柯斯林对其进行的评价“一位管风琴艺术大师，他的演奏时完美无瑕的”绝非言过其实。

    此次音乐会着重介绍的是下半场夏尔·图尔内米尔（Charles Tournemire）的音乐作品。上半场所有的曲目编排，意图都在于告诉听众音乐在历史发展中是怎样流淌到一个新的时代。相较于另一个管风琴家路易·维央在中国较高的知名度，夏尔·图尔内米尔也许并不被大众所熟知。首先他与路易·维央同年出生，路易·维央主要创作管风琴交响乐，而夏尔·图尔内米尔则将作品创作集中于教堂创作和一些较大型的曲目。这两位作曲家都对同时代的音乐发展影响较大。夏尔·图尔内米尔的音乐并不像他的老师那样将作品分为严格的章节，他自身的作品非常自由。并且由于是为教堂而写，他的音乐作品中常常体现出一种类似于吟唱的美感。夏尔·图尔内米尔在其年少时非常受欢迎，赢得了非常多的演奏和作曲比赛的奖项。但在他的时代一战爆发了，战争结束后的人们变得不愿再聆听一战之前的音乐，所以以一战为分界点，彼时所有的作曲家都开启了创作生涯中的新篇章。图尔内米尔在那之后作品数量亦逐渐减少，质量却越发精致，并更多的专注于教堂音乐方面。他是弗兰克最年轻的学生之一，并在皮尔纳后继承了老师在圣克罗第德圣殿的职位，同时在巴黎音乐学院任教。他有众多的学生，其中包括了后世影响非常深远的梅西安。图尔内米尔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最著名的作品莫过于在1927-1932年期间创作的管风琴曲《神秘的管风琴》（L’Orgue mystique, Op.55-57）。本场音乐会下半场选择的最后两首曲目《献给圣三一》《教堂编钟的演绎曲》便来源于此。该曲共分51部分，每部分各由五首小品组成，总共演奏时间长达15小时左右。他还作有八部交响曲等其他作品，但目前演奏不多。《神秘的管风琴》类似于巴赫的管风琴众赞歌前奏曲，图内米尔的这些作品以格里高利圣咏的旋律为基础，并使用古朴的教会调式。另一些晚期作品如为钢琴而作的12首《前奏曲-音诗》（Op. 58）则预示了梅西安的风格。除此之外，还有一首《托卡塔，选自管风琴小品组曲》也是今晚演奏家作要表演的重要曲目之一。最近，文森· 布歇发行了第一套夏尔·图尔内米尔全集录音专辑，这三张专辑使用圣约瑟夫大教堂的贝克拉特制管风琴录制。在演奏图尔内米尔的作品时，文森· 布歇似乎把他的“绅士特质”发挥到了极致。织体清晰度和对风格基调的精准把握表现优秀，并随着音乐情感的起伏来配合音栓的增加递减；所演奏的复调音乐线条性明显，和弦音时选用弦乐管齐奏音栓，使声音听起来极为辉煌庄严，快速的三十二分音符泽选用轻快地笛管音色，令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明快清晰；低音区脚键盘的配合支撑着整部作品，持续有力；通奏低音的平稳进行使得音乐情绪不断高涨，最终结束在主和弦音上，并适时进行节拍的延长，使得音色响彻了整个音乐厅上空。

    如笛卡尔所言，“我把惊奇视为所有激情之首。”不同寻常的大或者小，极端的珍罕，舶来品，不规则的、怪异的形状，壮观耀眼的美……所有这些被运用到操纵观看者或者聆听者的精神、使他们由艺术活动的旁观者而成为参与者。而文森· 布歇的演奏风格一如他本人：华丽、高贵、温文尔雅。充满活力的同时，在细节上又极具装饰性，尽可能的综合了各方的优点，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艺术观念和手法。文森· 布歇本身所具有的独特魅力，配合自身高超的技巧和管风琴变幻多样的音色和表现形式，着实让人心醉神迷。